【影展專訪】遊走「不在」的光影中，思考村上春樹小說中的迷惘

文／郭正偉 ▪ 編輯／林辰娟 ▪ 核稿／李靜怡

日本導演七里圭，自高中時期便以8釐米影片嶄露頭角，並受大島渚推薦入圍PIA影展；此次帶著兩部以早稻田大學國際文學館（村上春樹圖書館）為背景的作品，短片《圖書館奇譚》與長片《等待鋼琴家的時光》，於高雄電影節播映。七里圭一開口便直言不諱笑說，能夠參與跟代表日本當代文學、具世界級名聲的村上春樹有關的事物，讓他感到非常緊張。

談及兩部電影的構思與出發點，七里圭表示：「《圖書館奇譚》的靈感來自我重新審視村上春樹在丹麥奧登斯（Odense），領取安徒生文學獎時的致詞。當時小說家提出『影子』的哲學，令我印象深刻的大意是：如果不會映照出影子的光，那就不是真的光。」演講中，村上春樹認為，一個只充滿光明與美好的世界是非常危險的。

深受啟發的七里圭，認為光之所以產生影子，是因為有人在場，或者光照在人身上。因此，「光沒有影子，就不是真正的光」。將此概念延伸，便有了深入探討「不在」、「缺席」主題的長片《等待鋼琴家的時光》。長片中，鋼琴作為美麗且能直接表達人類情感的樂器，刻意呈現出空有如此漂亮的樂器，卻沒有人去彈奏它的狀態。七里圭表示：「比起讓鋼琴發出聲響，『沒有人彈奏』更能表現出電影裡想傳達的『不在』情緒。」

七里圭認為，村上春樹的作品表面雖然直觀，但同時也運用了非常多象徵、比喻的元素。以此回看這兩部與小說家相關的電影，與其讓觀眾能直觀理解劇情，七里圭更希望呈現出能不斷思考其中比喻或意涵的作品。他特別著重於保留村上文學中人物常顯現的「迷失與迷惘」。「我想，不論是誰，內心其實都會有迷失或迷惘的時刻，這也正是我想要呈現的『光與影』之感。」七里圭也期待觀眾能透過作品反思其中意涵，並對應到人生中的各種面向。

閱讀與電影製作之間是否有什麼連動關係？七里圭笑說自己的閱讀量不算多，但他認為透過閱讀，可以了解各式各樣的社會議題，包含過去、現在，甚至是未來的事情。「這種思考的過程，可以構成電影的腳本，或者成為啟發靈感的契機。」他同時分享了這次來台期間的隨身讀物，是百年前日本小說家佐藤春夫行腳台灣、記錄見聞的《女誡扇綺譚》。提到台灣作家，七里圭則對黃麗群《海邊的房間》，以及陳思宏的作品印象深刻。

若要為影迷推薦村上春樹圖書館的特別之處，七里圭特別提醒，一定要去試坐電影結尾處那個能把人包圍起來的大椅子。「我曾經委託館方將燈全部都關掉，好讓我獨自一個人在全黑的圖書館中體驗空間。在黑暗中的感覺太棒了。」七里圭忍不住開玩笑說，若有機會，請務必嘗試在一個人的、沒有燈光的時刻享受圖書館。「當然必須經過館方同意，不能偷溜進去。」

第三次來台的七里圭，是初次拜訪高雄、參加雄影。「高雄是一個非常適合生活的城市，我現在非常喜歡這個城市。」他也表示，高雄電影節是一個辦得非常扎實的影展，對日本電影也多有琢磨。透過這次大銀幕放映，七里圭想跟台灣的影迷說，這是「非常奇妙的作品」。「我期盼大家可以放開腦力，盡情發想，產生各式各樣的想法，不必設限。」如果大家觀看這兩部作品能像閱讀小說一般，在腦海中產生各種想像和想法，他會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