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高雄電影節】映後座談｜寂寞的十七歲

講者｜褚明仁／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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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都會變。有的變好，有的變壞，這個年紀最危險。」1968年《寂寞的十七歲》為白景瑞導演第一部獨立完成的電影，寫實味道濃厚，暴露當時台灣社會崛起的升學菁英主義，並帶出青少年心理的乏人問津。城市裡燈火通明，少女卻獨自靠攏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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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及國家影視中心致力於修復白景瑞導演風格迴異的三部作品《寂寞的十七歲》、《今天不回家》和《再見阿郎》，褚明仁董事長分享，白導演是台灣電影史上首位至義大利學習電影的先驅。其深受當地新寫實主義的影響，一心欲將這些學成的電影藝術帶回台灣、放進自己的電影裡。然而，當時台灣處於黨國體制，電影審查制度非常嚴苛，盡管想要自由創作，仍須以健康的「教條方式」包裝。因此，從《寂寞的十七歲》結尾可以看到，女主角丹美經歷曲折的暗戀與升學壓力，最後依舊回歸到雪地裡明亮活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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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於戰後的1950年代催生「新寫實電影」熱潮，顧名思義是以極寫實的手法，刻劃戰後社會的貧窮與落魄，經典作如《單車失竊記》。受到這些電影影響，白導演滿懷抱負，不但至輔大向神父學習義大利文，更受到《中國時報》社長余紀忠資助，以駐義大利特派員的身分半工半讀下，終於在1964年學成歸國。回國後的白導演著手拍攝《寂寞的十七歲》，卻免不了受到各界質疑。好在當年《寂寞的十七歲》於台灣上映時，口碑票房叫好叫座之餘，更一舉奪下第6屆金馬獎「最佳導演」、「最佳彩色攝影」等6項大獎，可謂名利雙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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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置換、回朔逾60年前，片中有個畫面為飾演丹美的唐寶雲恍神不安地身處最熱鬧的台北西區街頭。民國55年台灣人均GDP為248美元，相比今日的3萬多元，《寂寞的十七歲》正拍出了「當年人們對未來、對現代的美好想像。」褚董事長分享，世界第一座加工出口區於1955年設立於高雄前鎮，對台灣經濟影響深遠。當台北城市的高中少女仍深陷粉紅泡泡中，想像對愛情的美好時，前鎮和楠梓加工區的女工們卻已在貢獻己力、成為家庭甚至全國經濟的中流砥柱。另外，片中丹美家裡已有電冰箱、電視機、黑膠唱片等民國50年代背景下的「奢侈品」，亦有一幕為丹美看著電視幻想自己與表哥馮澤共舞的情境，全片也不乏於西式飯店裡的取景，皆顯現出當時人們對未來夢幻且西化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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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綱本片攝影的林贊庭先生於今年初逝世，當年中影公司特別派遣他至日本學習沖印和彩色電影技術。他在片中除了安排遠、中、近的鏡位之外，亦開始走出攝影棚、充分利用自然光拍攝，更用旋轉、糊焦等手法反映少女悸動恍惚的心境。片中一大轉折為馮澤夜晚遭遇車禍的場景。當時導演和攝影師一早便開著車、由攝影師趴在汽車引擎蓋上，由外而內拍向正駕駛座，藉由實拍演練，最後才得以拍出震撼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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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寂寞的十七歲》，今年雄影「致敬．白景瑞」單元也選映《今天不回家》和《再見阿郎》。這三部作品呈現白景瑞導演在嚴格審查制度下，徘徊於「健康寫實電影」和「新寫實電影」之間的掙扎。褚董事長笑道自己仍認為《再見阿郎》是台灣電影史上最有義大利新寫實味道的電影。當初為了讓這部電影過關，白導演在開頭和結尾各加上含有正面宣導意味的旁白，若是去頭去尾，整部電影便是部道地的新寫實電影。歡迎有興趣的影迷一同乘著時光列車，回望經濟復甦，於社會、於體制、甚至於個人都仍顯動盪不安的台灣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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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面攝影：陳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