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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大來賓】聽海湧 ✕ 導演孫介珩

「火球看電影」EP.17 大來賓:《聽海湧》導演:孫介珩-圖片
「火球看電影」EP.17 大來賓:《聽海湧》導演:孫介珩

高雄人出品,除了電影外,也有高雄劇囉!最近公視、Hami Video與MOD上架了眾所矚目的戲劇《聽海湧》,這是什麼樣的一部劇呢?今天就找來這部作品的導演孫介珩來跟大家分享拍攝心得!

孫介珩導演剛從紐約電影製作學程畢業後,便立足在高雄。為了圓拍片夢想,開設了一間影像工作室,甚至在駁二打造屋頂電影院。從拍攝短片開始,沒想到孫介珩第一次挑戰影視作品,選擇的不是電影長片,而是一部影集。導演表示,觀影習慣的改變,致很多受歡迎、製作精良的影視作品並不侷限電影,而是以影集方式呈現。

海之所向 心之所歸

正好導演碰到了《聽海湧》此關於台籍戰俘監視員的題材,權衡後認為以迷你劇集的方式呈現最適當。《聽海湧》講述二戰末期,許多台灣年輕人被送去遙遠的南洋擔任台籍戰俘監視員,工作是幫日本人看管俘虜。這些台灣年輕人年紀介於十幾歲、二十出頭,離鄉背井,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唯一對家可以共情和共感的只剩下海浪聲。

正由於劇情設定這些年輕人來自高雄海岸一帶,因此當他們在婆羅州聽到海浪聲,感覺就像聽到家鄉的海浪聲。這是片中年輕人對於家的想像和寄託,由此導演將片名取為《聽海湧》。尤其這些年輕人的主要語言是台語和日語,所以《聽海湧》以台語thiann hái-íng來唸的話,格外有感觸。

曾經的身不由己 不該被雪藏的歷史

談及劇本起源,導演表示有次參加台北電影節一個叫做「電影正發生」的活動,地點就在台北中山堂裡,得在三天的時間內伸出一個劇本,並提出VR的製作企劃。當大家絞盡腦汁時,導演就看著中山堂光復廳的裝飾吊燈與木頭地板,突然有個熟悉場景在腦海冒出,「就是所有人的國高中課本上都有的那張照片。在講1945年二戰結束時,中山堂舉辦了一場移交的典禮。」所以照片中可見日本軍官有點憂愁地遞了投降書給國民黨軍官。國軍和日本代表的表情,一個快樂、一個哀傷,可是卻看不清後面那些圍觀臺灣人的表情。事情發生在台灣,一瞬間這個島嶼的國籍突然改變,這中間的經歷卻令導演很好奇。

「尤其那些當兵的人。」當日本投降、政權移交時,那些當兵的人仍在海外,沒有參與典禮,甚至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發生。像《聽海湧》中的年輕人被送去海外充當低階監視員,聽從日本長官的命令,做了一些在戰爭中不允許的,如虐待戰俘的行為。當戰爭結束,他們就被盟軍送上法庭,理由是戰爭的時候虐待俘虜。但法庭上面全部都是講英文的外國人,這些年輕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形成了今天看到的歷史事件。當時很多人被處五年、十年的刑期,也有些人被處以絞刑,再也無法回到希冀的家鄉。

我們現今看到的資料只是簡短描述,但從這些年輕人被送出去當兵至參與審判,這中間的過程仍有太多被世人遺漏的事。由此,導演與編劇著手在既有的史料上,試著替當時的人寫下他們曾經歷的事。

充滿理想的年輕人,為了讓家裡的收入提高,或是改變社會地位,因而抱持熱血去投軍。除了戰爭的殘酷外,《聽海湧》也涉及到當時台灣人的身分認同議題,是台灣人、中國人,或日本人?而西方人又怎麼看待這件事情,都相當值得探討。

同血不同愁  亂世存善意 

《聽海湧》圍繞不同年齡層、不同個性的三兄弟,也呈現當時台灣年輕人的不同寫照。像大哥新海輝因為從小跟日本人有比較多機會接觸,也頗受日本人照顧,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是日本人,所以當國家有危難或有需要時,他便挺身而出。三兄弟中的老么新海木德則不大一樣,他認為家裡需要照顧,且當時海外當兵的薪水是比日本人在台灣本地當警察的薪水還高,便自願從軍。老二新海志遠當兵的理由則是因為交往對象是具社會地位的日本女生,為了證明自己跟日本人一樣能替國家報效,以取得對方家長認可,因而從軍。但與大哥義無反顧地成為日本人不同,老二的最終的目的僅是希望可以跟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不再被國籍身份給阻礙。藉由三兄弟,得令觀眾了解當時每個人都是出於不同的原因去參與戰爭,主動的、被動的、外部或內部的,其實都是人的面向。

劇本前後花費將近四年的時間作田調,更實際抵達北婆羅州考察。當時的台籍老兵大多數都已離開人世。導演提到,滿幸運的是有一批學者如:李展平老師、中研院的許多研究者們早已在幾十年前做了大量口述。藉由他們的口述歷史,再去閱讀澳洲留下來的軍事法庭的審判記錄,也調閱日本人留下來的一些兵籍資料。對照這些不同來源的資料,並想像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逐漸形成劇本。

導演提到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口述歷史。一位被俘虜的英國官員的太太身處戰俘營;有天記者來拍攝,日本人便把戰俘營營造得很快樂,大家都有東西吃,小孩也被要求拍攝開心玩水的照片,沒想到卻不小心失足落水,結果被台籍戰俘監視員救起。英國太太認為如果不是這位台灣人,他的小孩不可能存活。因此待到戰爭結束,換成看守的台灣人和日本人要被關,原本被關的外國人則被放出來,在那個時刻,那位女士特別寫了一張字條找到了那位臺灣人,要他放在身上,如果有一天要上法庭或被處置時,便拿出這張用英文寫著「這個臺灣人在戰爭期間有善待戰俘,請妥善處置」的字條。連編劇都很難想到的情節,竟真實發生在歷史上。

惡,何處而來? 戰火下的灰色地帶 

《聽海湧》要處理一群人、不同民族間的關係,導演利用兩條時間線來敘事,一條是戰前戰俘營裡當兵的生活,另外一條時間線便是成為階下囚的年輕人要上法庭時。把這兩條線放在一起,導演想讓觀眾看到,當戰俘營是以日本人為主宰時,和變成是戰俘營裡面的階下囚時這兩個狀態的差別,如此才能帶出人性掙扎與劇情張力。

飾演男主角新海志遠的吳翰霖,這是他第一次演長戲,便擔綱主角。導演談及當初選角時便希望演員的視覺年齡、甚至真實年齡是能符合劇中角色年齡。這對很多人來說可能不太必要,畢竟只要演員演技夠好,30幾歲的人同樣能演出10幾歲的模樣。但導演認為這樣的觀點不適用在每一種劇裡面,尤其是戰爭劇,不能上妝外,還要沾滿泥土;且戰爭底下的年輕人仍不夠成熟,無法理解要面對的是多大的恐懼和災難,那種徬徨無助所流露出的獨特眼神很難透過演技去展現。吳翰霖除了年齡符合外,導演記得當初試鏡時他就是個話不多的人,但他對於阿遠這個角色的想像和描述完全吻合導演心中想像的樣子。「我們我們要有一個一樣的基礎,才能長出不同的東西。」導演說。

黃冠智這次所飾演的大哥辛海輝,是跟日本人交好的台灣人。詮釋該角色的難度便在於很容易變成負面的壞人角色形象,但黃冠智卻掌握得亦邪亦正。導演表示,這個角色確實很容易令人有刻板想像,也就是一個很想成為日本人的人。導演正想藉由辛海輝跟觀眾溝通,「他出生的時候日本已經統治台灣超過30年,他出生就在日本的領地上面,他上學講日文,在大街上面講日文,他可能回家跟家裡是講講台語沒錯,可是他要辦事情他要做什麼事他全部都是講日文。」對阿輝來說,他是日本人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好質疑的。而回到角色本身,他也有企圖心,他很積極地想成為長官眼中認可的軍人;但一方面他帶著兩個弟弟,他有責任要照顧好他們。如果兩件事情都能做好,即是完美,也是他原本的盤算。可是偏偏戰況不如預期,服從長官和照顧弟弟又出現了衝突,辛海輝就必須要做出抉擇。

朱宥丞飾演的老么新海木德,一開始看起來很無害,像一張乾淨的白紙,但當真的放到戰爭裡,這個角色的遭遇也令人感嘆。三兄弟代表三種不一樣的切面,但都很真誠地在複雜的關係裡生活著。導演分享,他在跟每位飾演澳洲檢察官、日本律師或軍官的演員聊角色時,都會希望他們站在這個角色本身的立場,以此來想像並詮釋。「不是每個出現在二戰片裡的日本軍官都是壞人。」我想讓演員知道,作為一個在部隊裡面會欺壓下屬,甚至會虐待俘虜的日本軍官,你的暴力是從何而來,為什麼性格會失去耐性?從這些小細節來琢磨,雖然是配角,仍非常重要。

實地考察 仿真呈現

《聽海湧》故事發生在婆羅洲,是世界的第三大島,位在馬來西亞下方的赤道上。二戰時期北邊的北婆羅州是被英國統治,後來因為島上有非常多日本人很需要的石油,日軍便占領了這個地方,所以戰俘營裡面才會有這麼多的英軍,且因為離澳洲很近,所以也有很多澳軍。導演表示,一開始寫劇本全憑想像,但第一個版本出來之後,另外一位製作人湯山榮的加入,建議劇組前往北婆羅洲實地考察。

除了紀錄熱帶雨林中豐富的蟲鳴鳥叫與大自然壯麗景象外,劇組也拜訪了當地的原住民部落,甚至看到當地華人村落的建築樣式。這些素材後來幫助劇組勘景時能夠在台灣的森林中,順利找到類似婆羅洲的場景。導演更分享,很多當時在婆羅洲拍到的景象和聲音都有放在正片裡,讓觀眾們可以更真實地感受婆羅洲的全貌!

《聽海湧》期望大家對於那段被遺忘的歷史,投注更多關注和思考,無論是劇情、演員表現或整體製作均令人感受像海浪一般的情緒迭起與洶湧。如果觀眾對這樣的劇集有興趣,可以鎖定公視、Hami Video與MOD的播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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