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大來賓】蕭雅全✕2024雄影國際短片競賽

今年雄影特別邀請蕭雅全導演南下擔任短片組競賽評審團的主席。他表示一開始確實有些壓力，但參照過往的評審經驗，「糊裡糊塗地就來到高雄了！」這次評審團的組合包含演員林予晞、導演黃綺琳、蘇匯宇和富川奇幻影展策展人朴鎮亨等人，每個人的特質在光譜中都各具一方，令蕭雅全讚道：「感覺非常好！」

最慘的不是你做得很好卻輸了，而是你做得不好卻贏了。

在有限的得獎名額裡，蕭雅全導演認為動畫片是很大的遺珠。尤其五個評審都有相異的看法，加深了決定的困難性。「老實說我們是待到名單已經明朗後，才意識到動畫缺席了。」他表示名單的構成是很動態的，並形容「就像逃難時，在有限時間內，到底是要抓存款簿還是珠寶．．．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當然事後評審們也都有回頭檢討這次評比的不足處。

主持人千慧先前曾採訪其他評審，而這些評審們一致認為「沒有比賽是公平的。」蕭雅全導演也認同此觀點。比賽本身有其荒唐處，但這種制度行之有年，代表他具有一定的推動力量。而這種力量對某些創作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還有一種可愛處是有些人的前進力量來自於持續被否決。」導演分享有些年輕的創作者會與他討論對比賽的失望，他一律提點他們：「相信我！最慘的不是你做得很好卻輸了，而是你做得不好卻贏了。」好多人明明做得不好，可是卻贏了，最後就把結果「當真」。這讓其他表現還不錯的創作者會因此凋零。因此，「別總是把結果當真。很好卻輸了，別放心上；不好卻贏了，接受掌聲後，也別再當真。」導演認為比賽是交流、是體驗、是碰撞碰撞未如預期的反應，都是有意義的！ 

從美術看電影　審美的凋零

短片在台灣的影展裡屬非主流，願意買票的觀眾相較劇情長片少之又少。導演認為短片不只是長片的小聯盟或訓練班。縱然透過短片的訓練與教育，確實能強化往後工作者在拍攝長片時的技能。但顯然地，短片的可能性更大。舉例來說，許多知名小說家仍會撰寫極短篇或短篇作品。「不同的規格可以乘載不同的情感。」導演認為短片是自由的載體，在國際短片上可見豐富題材的作品；但台灣現階段仍以劇情片佔多數，還是有「包袱」在。

對於影展裡較少出現純色彩、偏錄像藝術路線的作品．．．美術系畢業的蕭雅全導演分享，自己當初運用影像來創作時，並非以「劇情」作為架構，反而更像在「抽象世界裡探索」。他以法國畫家塞尚的作畫來解釋，「 塞尚整天畫著他窗外的一座山。我想他就是個宅男。我還特別前往他在法國南邊的畫室。那裡地上都鑲著塞尚行腳處的路徑。他每天來回的就是家與畫室，而且一畫就是畫了20年，畫了幾百張畫、一直在畫那座山。」導演指出，一成不變的題目畫了20年，「山就越來越不像山。從很像山到愈來愈馬賽克、愈來愈色彩。這其實是很合理的心境。」同件事做了這麼多年，多少一定會產生質變。也許繪畫的意義早就不在表面，也不只是對形象的追求。

回到影像來說，導演不覺得影像只能說故事。「我可以用色彩、聲音等各種元素組合來做抽象視覺的表達。」 不過在大家都只想看故事的時代洪流裡，導演認為這又與文化本身及美學教育相關。「我作為一位父親，我很確信小孩子一開始都是沒有具象包袱的，能領教的知識其實非常廣闊。但在社會化的過程中，卻導致他們的視野逐漸狹窄。」當每件事都只追求意義性，即使再理性，卻也象徵著審美的凋零。

短片還是短影音？　魅力大不同

接著，導演分享自己眼中的短片魅力之處。「我覺得短片的諸多意義之一是它比長片誠實。」被太多資本所捆綁的長片，因為市場壓力，往往充滿著包装與偽裝。相較之下，短片資本包袱小、可以真實地呈現社會面貌。尤其在國際短片上，「幾十部擺在眼前，他們眼前的世界是不安全的、是焦慮的或者是不公平的。」

令人好奇的是，短片的不發達可能與缺乏商業機制來乘載有關。但在OTT發達的時代，短片不應該是可以大量上架嗎？尤其在短影音的趨勢下，短片應要更可以被大眾理解。導演提到這些其實都是「迷思」。「短影音的去脈絡化，使他呈現沒頭沒尾、不需思考就能讓人打發時間的內容。所以是深受大眾喜愛的關鍵。」但短片則截然不同，即使同樣簡而短小，卻有紮實的脈絡支撐。「短片的真實性讓他的存在意義無庸置疑。」導演認為。

想像力是超能力　小人物的小故事

不僅是短片，蕭雅全導演也讚揚了今年雄影的長片。好比說開幕片《命中註定那頭鵝》。「他看來不是一部很寫實的電影，他的世界觀並非在建構真實。」一部寫實的電影，會有豐富的生命經驗讓觀眾一一核對，也因此需要許多田調來查證。但電影題材不限於此。好比漫威作品，觀眾得先相信有那些超能力，才能融入故事。「容我直說，我自己就是不相信，所以很難走進去。」導演分享，此時便是考驗創作團隊的敘事能力。「能不能在很快的速度之內，帶動觀眾走進故事，進而讓觀眾讚美。就像一份契約一樣，要愈快愈好、能不拖就不拖。」對於《命中註定那頭鵝》，他表示自己就是被帶動了、所以完成這個契約。

此外，導演分享自己這次短片名單裡，最喜愛的作品《等牛的日子》。該片描述一名土耳其人購買了牛隻，卻因為牛隻處在戰亂的另一方邊境裡，遲遲無法送來，因而擾亂了生計。「世界是不安全的。很多感動我的劇情短片，都是描寫小人物被大世界影響的小故事。」導演認為這次國際組金火球獎的得主《晴空萬里》與另一部作品《初始之地》，兩者受限於篇幅短小，「如果故事再長一點，或許能看到更多的過程、影響與情緒。」是他認為較可惜之處。「這是紀錄型短片的某種宿命。一旦短小，就只能看到較聳動的事件，節奏也只能快一點，無法強迫觀眾深入訊息。」

最後，主持人千慧分享自己今年看了長短片與XR作品之後的感想是「我覺得短篇幅的紀錄片很適合用VR拍。」當科技直接把觀眾丟到情境裡，親自體驗，效果勢必更衝擊。導演認為讓觀眾置身於某些歷史事件中，而這些歷史未必是牽扯到國族等較深奧的議題，反而是見證去世的親人、召見家庭往昔．．．諸如此類，其實也很動人！也歡迎觀眾有機會前去體驗XR作品，見證科技的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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