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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展訊息
影展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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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高雄電影節|大師講堂:黃秋生

《大師講堂:黃秋生》

講者|黃秋生
主持|百白 白靜宜、鄭秉泓RYAN
平面攝影|上均

 

10月12日於高雄市立圖書館總館放映《伊波拉病毒》,映後由百白帶動全場氣氛,現場玩起趣味「病毒場」傳染遊戲,觀眾在《不可能的任務》主題曲中緊張傳球、笑聲不斷,最後幾位幸運觀眾上台挑戰「病毒蹲」,氣氛High到最高點。熱鬧遊戲結束後,百白隨即開場主持訪談,正式揭開大師講堂。

黃秋生為本屆雄影焦點影人,一出場全場尖叫,氣氛熱烈。他以幽默回應觀眾的熱情:「看完《伊波拉病毒》有沒有心臟病發?」現場有人喊「快了!」,黃秋生笑回:「是快樂!」引發全場大笑。

《伊波拉病毒》是一部典型的類型片與邪典電影,屬於「cult片」範疇。這類作品雖然不受主流觀眾青睞,卻深受次文化影迷喜愛。它的特點是上映時票房表現平平、很快下檔,但之後卻累積大批死忠粉絲,反覆觀賞、舉辦台詞接龍或變裝聚會,甚至半夜相約一起看——這正是邪典電影的魅力所在。

《伊波拉病毒》導演邱禮濤與黃秋生合作多年,兩人共拍過十一部電影。兩人最初在亞洲電視台相識。當時黃秋生剛從訓練班畢業,簽約成為演員,那時訓練班畢業的簽約演員則不需付費,黃秋生回憶,自己曾演過只露出手「連臉都沒有」的屍體,常常一等就是半天甚至到半夜。

當時邱禮濤還在大學就讀,在電視台實習擔任副導。兩人起初並不熟識,後來邱禮濤邀請黃秋生幫忙拍攝他的畢業作品(以膠卷拍攝),黃秋生答應後也完成了拍攝,而邱禮濤因此高分畢業。不久後,邱禮濤便投入電影圈。

多年後兩人再次重逢。黃秋生說:「我在電視台、再去演藝學院讀書、在無線演戲、再拍電影,才又遇到他。那時他已經拍了很多作品了。」他形容邱禮濤是「知識份子導演」。他回憶,有次在邱禮濤家中與其同學喝酒,大家談哲學、社會議題,自己坐在地上看著滿牆書,感慨地說:「我真的很羨慕你們能讀大學。」邱禮濤則鼓勵他:「你努力也可以的。」後來黃秋生進演藝學院就讀,邱禮濤則繼續深造拿到哲學博士。黃秋生笑說:「我永遠追不上他。」

談到《伊波拉病毒》,黃秋生透露片尾阿雞的那句粵語台詞「恰鳩我」是後來加進去的,亦即你們都欺負我。原本劇本雖包含色情與暴力,但缺少「社會底層反抗社會」的意念。那個年代拍片是先簽約、拿大綱,等有資金後才會拿到劇本,但往往內容都不理想。「我問他(邱禮濤):『這麼爛的劇本怎麼拍啊?』他說:『放心,編劇不會去非洲,我們去非洲改。』」於是他們邊拍邊加進許多自己的想法與對白。

黃秋生也提到自己曾歷經「拍爛劇本」的迷惘:「我想當劉德華,但沒人給我機會,那就把爛劇本演好。」他認為,演員該想辦法讓角色更有趣,「像《伊波拉病毒》那場戲,老闆在行房,阿雞在廁所聞內褲,我看到劇本就發脾氣:『太普通了吧!男人飢渴就只會聞內褲,有沒有新意?』」全場靜默。後來有人提到一個真實故事:「有人用豬肉自慰。」黃秋生靈光一閃:「這就對了!這麼反常的事才是阿雞會做的!」劇中那塊豬肉完事後還被煮給白人吃,成為角色在種族壓迫下,具民族性的「微小報復」的象徵。

 雄影節目總監 RYAN 接著分享,黃秋生是九〇年代影迷心中的icon級人物。他笑說:「很多人看完《人肉叉燒包》都有PTSD。」回憶當年班上女生都說黃秋生「很可怕」,甚至宿舍有個學長長得像黃秋生,女生乾脆都叫他「黃秋生」。他稱讚黃秋生在《伊波拉病毒》裡的眼神極具張力:「即使在殘忍的時刻,眼神中仍有一絲人性。」

黃秋生演過許多角色,《人肉叉燒包》的角色深植人心,甚至曾有台灣長壽劇《台灣霹靂火》中角色直接以他命名。本次影展則希望多面向呈現他不同階段的演出樣貌,但受限於版權,無法全面展出。

RYAN 也提到,為了詮釋《葉問》,黃秋生花了一年練習詠春拳。他表示:「我沒看過這樣的葉問,非常生活感。」黃秋生回應說,導演希望拍出「人文主義的葉問」,而不是超人式的英雄。

黃秋生說:「不怕別人也演葉問,因為大家都是演『名為葉問的人』,但不是真正的葉問。要演出真正的葉問,非常難。」他歸納了四個挑戰:

第一是外型:葉問晚年因病形體消瘦,自己身高較高,必須靠服裝修飾身型,拍攝期間也要控制飲食,一年都維持在同樣狀態。

第二是考據與研究:他特地拜訪葉問的兒子,深入了解歷史。

第三是口音:佛山口音與自己外婆的口音相近,花了不少時間回想與練習。

第四是詠春拳:原本學北拳的他,到廣州拜師學習,記錄下整套木人樁拳法。黃秋生笑說:「我在大陸拍戲時,只要有空就打一下,結果常被飯店投訴。打到後來手都腫了,一扭動還能看到一個包。」

黃秋生整整練了整整一年詠春,並研究葉問生前的影像與走路姿態。「從小我跟師父練武,看過很多武學家品德不好。葉問是香港少數的清流,也許因為他家裡有錢。以前有錢人才能學武,因為練武要花時間、要吃肉。」

2000年,黃秋生以《野獸刑警》拿下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他回憶說,片尾那場精彩的打鬥戲原本不是他拍的,而是改了整整一個月後,導演才把當時正在英國上課的他叫回來重拍。那場戲拍了一整週,非常辛苦。黃秋生笑說:「要不是那時剛好身體不太好、吃著藥,可能就沒命了。那場戲根本不需要演,看起來就像真的有病一樣。」

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場被通電燈管敲頭的戲。導演先叫替身試拍,結果替身直接受傷送醫,下一個上場的就是他自己。「我那時候已經知道會出事,內心害怕,還在默念經文。」黃秋生笑說,那根燈管玻璃很尖銳,一旦破裂就會造成很深的傷口,旁邊又是動作場面,非常危險。拍完後他甚至不敢張開眼睛,怕玻璃碎屑進到眼裡,只能等工作人員先幫他吹乾淨、再沖水。

「那時拍到最後還覺得身上有東西流下來,以為自己流血了,結果發現只是道具血。導演喊CUT之後才發現腳都沒力了。」他感嘆說,拍動作片真的就像把命交到別人手裡。

談到和新導演合作《不赦之罪》的感想,黃秋生笑說:「以前香港片場常有黑社會在旁邊罵髒話、當副導演,現在合作的導演都斯文得多,像文青一樣,我挺喜歡這樣的氛圍。」

最後,有觀眾提問黃秋生,對於香港電影這幾十年來產業的變化與現況觀察,以及他對台灣電影的期待。黃秋生坦言,香港電影如今已出現明顯的分界線——一邊是延續舊時代風格的作品,擁有大明星、大投資,卻常票房不佳;另一邊則是投入成本不高、由新導演創作的新類型電影,題材也不再侷限於警匪片。他認為這股新勢力就像「剛萌芽的幼苗」,象徵著一個全新的世界誕生,而過去那整個時代,已經真正成為歷史。

談到台灣電影,黃秋生表示,台灣有著屬於自己的生態環境,但有時「太小確幸」了,帶著一種「小島心態」。他指出,其實台灣的空間非常大,卻常聽到有人說「台灣就那麼一點點、小地方」,這讓他感到可惜。「台灣電影曾經做得到,為什麼現在不行?」黃秋生說,台灣仍有很大的發展潛力與創作空間,「反而是香港的天氣不好!」此話一出,全場笑聲與掌聲不斷。

 

「不知道自己有寶物!」

本屆雄影黃秋生最想看的片是柯俊雄主演《再見阿郎》,但他必須回香港,等不到雄影首映,那就換你們來看吧!看完記得和黃秋生分享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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