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專訪】藉孤獨穿越鐵幕感受自由 隨影迷多重解讀的《平壤禁戀》

文／郭正偉 ▪ 編輯／林辰娟 ▪ 核稿／陳奕婷

南韓新銳導演金寶率帶著他的首部動畫長片《平壤禁戀》，首度來到台灣參與高雄電影節。談及台灣，金寶率就難掩興奮，「我是楊德昌和侯孝賢的狂熱崇拜者。這兩位大師的作品，始終是我個人最愛電影清單中的前十名。」更不忘讚賞雄影匯聚了各式各樣的電影，涵蓋亞洲與各國作品，邀請影迷們一起把握機會享受影展。

聊起創作《平壤禁戀》契機，源於金寶率多年前曾讀過一篇報導。有位瑞典外交官，在北韓擔任外交官三年後，轉任至南韓時接受媒體採訪。「當記者問他對於在北韓生活有什麼感想時，這位外交官說他『感到非常的孤獨』。在政治因素的嚴密監視與隔絕中，每天與他接觸只有另一位同事。」金寶率說明：「他說自己唯一的解壓方式，就是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獨自騎腳踏車。」這個孤獨的外交官在廣場上騎車的畫面，鮮明刻畫在金寶率的腦海中，成為他決定製作這部電影的契機。

雖然電影選定的場景，看似是高度政治化的空間，但金寶率選擇以愛情故事作為切入點。愛情故事對於大眾而言是最容易接觸的「包裝紙」，金寶率笑著解釋。「不過我觀察到，不同國家的觀眾，對電影的解讀與回饋都不一樣──了解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國家的觀眾，傾向於將其視為充滿政治意味，有些國家的觀眾則單純視為浪漫故事。」

《平壤禁戀》籌備前期，導演善用Google搜尋與Instagram來收集平壤日常生活的細節，最重要的環節，是廣泛訪問「脫北者」，其中，就有一位曾在北韓擔任如電影裡「祕密專員」角色多年的受訪者。「我在採訪結束時問對方：您在北韓時，曾經感到孤獨嗎？他回答我：從來沒有孤獨過，因為我只感受到不安。」因為這個回答，金寶率突然有了新的靈光。

他將故事主角的視角，從瑞典外交官與北韓女孩，轉向祕密專員。金寶率的妻子，身兼《平壤禁戀》副導演的吳有鎮進一步解釋，電影最終想述說的重點之一，是那位長期處於不安狀態的祕密專員，如何短暫地穿透「不安的障壁」，感受到那一瞬間的孤獨。「在我們看來，感受孤獨的那一刻，或許就意味著心靈上獲得了一點點的自由。」吳有鎮說。

《平壤禁戀》從籌備到完成，耗費了近六年時間。「最大的難關啊，大概就是預算永遠不夠。」金寶率靦腆地笑起來，說自己必須數次中止動畫製作，去做別的工作賺錢，才能回來支付團隊成員的薪資。長期製作也讓團隊面臨嚴峻的生活費問題。此外，因夫妻倆專業背景都並非動畫，製作技術也是一大挑戰，可謂從零開始摸索。

然而，他們仍順著情勢在艱困中找到動力。《平壤禁戀》斷續製作期間，因為吳有鎮導演的短片參展了安錫動畫影展，兩人一起在那裏見識世界頂級的動畫水準，受到甚大激勵，成為他們堅持完成《平壤禁戀》的強大鼓舞。

如今，受各國影展注目的《平壤禁戀》拿下許多獎項，也將在南韓上映。金寶率笑說，最大的心願當然是希望電影越多人看越好。除了感謝各國影展的邀請與厚愛，他也相當謙虛表示，回頭檢視作品，自己還有很多進步空間，希望未來能呈現出更好的新作。同時，不吝提前透露下一部作品，將是一部關於「三個女人跟鬼打架」的動畫故事，請影迷懷抱好奇心，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