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現實」的虛擬世界：專訪《黑》製片Emanuela Righi

文／游千慧（2023 雄影特派員）　攝影／陳彥君、陳瑋晟

影片起始，觀眾戴著比一般VR頭顯更輕巧的HoloLens 2裝備，看見實際擺有數張木質長椅的展場裡，阿拉巴馬州1950年代的魅影漸漸融入現實當下——在美國種族隔離政策仍政治正確、正當運行的時期，15歲黑人少女克羅黛特．柯爾文（Claudette Colvin）抗拒服從法律，在公車上不聽從司機與旁人的要求，堅決不讓座給白人女性。爾後她被警方拘捕，戴上手銬押解下車，並被關進當地的成人監獄⋯⋯畫面以3D擬態重現事情的始末，上個世紀的黑白種族議題就此展開。

關於角色選擇，製片人Emanuela Righi表示，劇組是在酒吧網羅到一位19歲素人演員飾演女主角克羅黛特。除了演員氣質十分符合真實事件主角，貫串整部《黑》的靈魂人物則是同名書籍的原著作家Tania de Montaigne，由她擔任全片法文、英文版本的說書人。中文旁白則找了演員桂綸鎂演出，以她在華語影視圈具有高辨識度的聲音，娓娓道來這個距今68年前的沉重事件，為西方及華語世界搭起人權議題的橋樑。

展場中那幾張椅子、窗戶等極簡的佈置，不同於傳統京劇常以「一桌二椅」虛擬、開展戲劇的各種擬態。高科技沉浸式的《黑》，並非僅由演員以演技（姿態）說服觀者相信舞台上正發生何事，而是藉著電腦運算過的AR點雲（point-cloud）構成3D畫面，精密、準確地投影每一幕的人事物到簡單的場佈中，並將觀眾融入故事的一部分。當你坐在長椅上，你將與作品中的角色一同進入克羅黛特被逮捕的公車上，隨著時續前進，漸次登場的法院、監獄⋯⋯你都能或坐或站地停留、穿梭其間，甚至如穿牆人般通過鐵柵，進入女主角蜷縮的牢房內、環伺獄中的景象。

《黑》這部沉浸式AR在不同場地呈現時，也會因地制宜做些許調整，例如在巴黎龐畢度中心首演時，除了在現場佈置上門窗，另增加講台、公車拉霸⋯⋯隨著劇情場景需求，現場實物皆可利用AR光影轉變成另一種樣貌。這一點與VR建構完全的虛擬場景有著極大差異。

「事實上，閱讀《黑》這本書籍時，讀者同樣也能藉著理解與想像力，『沉浸』進入克羅黛特的世界。但作品以影像戲劇形式呈現時，觀眾在視覺與聽覺上被強化的「沉浸感」又是不同以往的感觸。然而，這種感受又與360度全然包覆的VR世界有所不同。」Emanuela Righi進一步解釋，他們的主創成員多半不是年輕人（笑），還是很希望「現實」的成分與「虛擬」重疊成為故事，因為有這個共識，團隊才決定創生出這部混合現實的AR沉浸式影片。

雖然世界各地都有種族議題的討論與事件發生，但在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眼中，所謂「共鳴」可能仍有微妙的差異。Emanuela Righi特別期待台灣觀眾的反應回饋，《黑》在本屆高雄電影節，以及明年（2024）3月臺灣國際藝術節展出後，希望各地不同體驗者的想法，都可以通過展演單位與他們分享。這也是藝術創作的初衷：一代一代的作者，以新形式訴說過往，鑑古觀今並探討未來，滿心冀望與世界和平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