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佛洛伊德「醫療劇場」，以「紙劇場」結合超現實視覺風格，打造一場華麗的怪誕秀！專訪高雄原創VR《朵拉Ep.1》導演陳怡蓉

文／洪子茜（2023 雄影特派員）　攝影／Tielors Path

長期關注短片與XR領域創作的高雄電影節，其中「高雄VR FILM LAB」計畫，至今已推出33部虛擬實境影像作品，2023年再推出四部新作，其中一部《朵拉Ep.1》為陳怡蓉導演的VR首作，改編自佛洛伊德的真實醫療案例，以獨特的視覺美學，帶領觀眾一窺朵拉的內心世界。

以第一人稱敘事，打造平時看不太到的世界觀

擁有多年紀錄片製作經驗的陳怡蓉導演，《朵拉Ep.1》為其首部VR作品。對她來說，藝術是沒有任何疆界的，它是綜合繪畫、雕塑、文學、音樂，是一個所有媒體的綜合體。因此在創作紀錄片時，她用了非常多的實驗性手法呈現。在某次因緣際會下，導演意外接觸到VR這個媒材。當時她正在替平昌冬季奧運的無舵雪撬台灣國手做拍攝記錄，恰巧那一年贊助商有給予每個運動員一台VR360攝影機，以用來紀錄運動表現，隨後導演便在紀錄片中加入了VR素材，也是因為這個契機，讓導演開始接觸VR。

陳怡蓉分享VR有兩個特點，一就是第一人稱敘事，在過去許多公開發表文宣或提案中，其都有提到以這樣的身分經歷所有事情，就類似於「催眠」的概念，進而聯想到心理學與佛洛依德的醫療劇場，也就有了《朵拉》的故事誕生。第二是回到VR媒材的特性，呈現出平常人們可能看不太到的世界，可以是某種奇觀世界，這也很適合呈現片中歇斯底里症患者的心理狀態。

藉由《朵拉》體會當時女性的不公平對待，對照現今台灣社會女性處境

導演表示，主要是因為有催眠這個概念之後，才逐漸發展出《朵拉》的靈感。而導演也笑著說，當初做這部片的確有希望能讓觀眾感到不舒服，讓他們能更加貼近主角的處境，進而體會到那個年代下女性所面臨到的處境，像是男性的附屬品，被當作商品換取利益，尤其是患有精神疾病的女性，在當時簡直是不被當人對待，毫無人權可言，呈現當時對女性的不公平對待。藉由VR媒材，讓觀眾可以轉變成第一人稱去體驗，尤其是男性觀眾，進而反思現今台灣社會是否還存在著對於性別上的不公正，有點像是藉由藝術的力量，反轉這件事情，讓大家去體驗到這件事情。

而本片也運用「醫療劇場」的形式呈現，陳怡蓉分享，法國有一位精神科醫生讓-馬丁·沙可，為佛洛伊德的老師，其利用催眠術，治療歇斯底里症的病患，每周二會在巴黎展示其個案，而許多名醫會透過展示個案，以獲得一些研究資金與贊助。非常仰慕他的佛洛伊德，當時有到法國特別學習催眠術。目前醫療劇場在倫敦與義大利都有保留下來，導演也有實地田野調查，站在劇場正中央。她表示，即便座位上沒有任何觀眾，仍可感覺到那股壓力，因此想透過這部作品，將觀眾化身成某種怪誕秀主角，體驗被一群男性當作物品看待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另外，導演也表示，在片中也刻意放入大量有關歇斯底里症患者與醫療劇場等照片。

致敬喬治‧梅里葉的默片，結合超現實主義，打造蒙太奇般的夢境

《朵拉》的視覺風格主要可以拆成兩部分，一為黑白紙劇場，另一為超現實風格。曾於法國念書的陳怡蓉導演，因為電影精神分析這堂課，意外接觸到歇斯底里症的案例，也從老師口中得知，原來患者發病的狀態，其實有點類似默片年代的表演手法，因此聯想到法國導演喬治‧梅里葉的作品，並用這部作品向他致敬。另一個較為超現實的風格，其實是因為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影響了後續超現實主義的發展。導演也表示，夢境就像蒙太奇一樣，為非邏輯性的人物與時空的拼貼。因此才在朵拉的潛意識當中，用了超現實主義的風格來呈現。

鑰匙與鑰匙孔象徵女性與男性的生殖器官

在互動性劇情的部分，除了許多拿取道具的橋段外，有一幕是在朵拉的房間裡偷聽父母對話，旁白示意觀眾靠近門邊聽，觀眾得到的畫面是直接窺探門孔另一端父母吵架的畫面。導演表示，片中所有的互動都與朵拉案例分析有很大的關聯，而鑰匙與鑰匙孔在佛洛伊德案例分析中，代表的正是女性與男性的生殖器官，所以整部片用了很多鑰匙與鑰匙孔之間的互動。其餘，互動設計上則參考高雄電影節幾年前邀來的作品《牆壁裡的狼》，片中大量用了很多直覺性的互動，並透過各式各樣的角度觀看，像是拿出紙杯靠在耳朵上並貼在牆上，才得以聽到另一頭的聲音，或是躲在一堆物品後面看事情發生。而《朵拉》則是單純切換觀看角度，在資訊不足的情況下，讓觀眾透過門孔去觀看，進而理解事情的面貌。

另外，導演也分享其實《朵拉》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很私密的女性個人經驗，可是卻被佛洛伊德以一種很粗暴的男性角度來解讀，並在一個充斥著男性的環境中公開討論，而這極度私密的體驗，也只有VR可以做到。